是陸澤的司機兼保鏢,徐言澈。
跟陸澤在一起時,經常是他來接送我上下班。
在我的印象中,他隻是長得粗獷了些,其實為人內斂,不愛用武力解決問題。
記得有一回陸澤喝多了,與人起了衝突。
徐言澈進去接他時垮著臉。
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大S四方。
可他隻是屏著戾氣,迫使對方灌下瓶烈酒了事。
此時我驚詫地看著他身後七扭八歪的桌椅,一地零亂破碎的雜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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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澈哥,你怎麼來了?你們為什麼打架?」
我本能地繞到他們之間擋著,將徐言澈逼停在半道。
他蹙著眉,目光在遲星野和我身上掃了一圈:
「他是誰?」
徐言澈的嗓音低沉,壓抑著怒火。
「我弟弟。」
「弟弟?」
徐言澈明顯不信。
他冷笑著從兜裡掏出一張紙扔過來:「蘇禾悅,陸總給你的。
「虧我覺得陸總對不起你,原來你也沒闲著。」
他不屑地從鼻腔溢出一聲冷嗤,摔門離去。
我:「??」
神經病。
莫名其妙。
「姐姐。」
我應聲轉頭,見遲星野還賴在地上,雲淡風輕地貴妃躺。
「他好像以為我是姐姐B養的小白臉。」
我:「……
「那你還不快起來收拾?
「那堆爛攤子,你也有份參與吧?」
我伸出一隻腳想薅他,結果重心不穩,整個人天旋地轉。
倒下去的瞬間,我忍不住尖叫。
但沒有痛,隻有燙。
我跌趴在遲星野的胸上,與他意味不明的眼眸對上。
「姐姐,我當了你的肉墊,我都沒喊,你叫什麼叫?」
他語氣裡的戲謔漫出,羞得我臉紅。
「誰讓你不穿衣服?」
我照著他的胸肌給了一巴掌。
手感還不錯。
我動了動腿,撐著他的肩膀想爬起來,膝蓋卻被硌到。
他悶哼了聲,攬住我腰的手收緊:
「別亂動。」
我下意識探了眼,嚇得立馬又收了回來:
「那,那個,我怎麼起來?」
遲星野白皙的皮膚四散著紅暈,眼尾湿湿的,嗓子啞啞的:
「我扶你。」
說罷,遲星野單手抱著我,另一隻手撐地。
腿膝一曲一蹬,我倆同時起身。
緊挨著他的胸膛,彼此的心跳聲聒噪不寧。
我雙腳一沾地,立即與他分開距離。
不料動作幅度過大,不小心扯掉了他圍在腰上的浴巾。
「啊——」
我再次發出尖叫。
捂著爆紅的臉,衝回臥室,迅速反鎖上。
6
片刻後,遲星野來敲門:
「好了,姐姐,出來吃飯,吃藥。」
我腦子裡瞬間蹿出他的卓絕身材,喉嚨幹澀得不像話。
我咽了咽口水,「哦」了聲。
又到處轉來轉去,磨蹭半天才開門走出。
茶幾上,食物和藥被遲星野分門別類擺好。
我朝廚房瞥了兩眼。
「都是你做的?」
「嗯。」
「看你家廚具挺齊全,我去買藥的時候,就順道去菜場買了菜。」
自然齊全。
都是為陸澤所備。
包括他腳上的那雙新拖鞋。
「嘗嘗吧,看看合不合胃口。」
少年幹淨的眉眼間頗有幾分得意。
我望了眼窗外陰雲密布的天,雨勢未減。
再聯想到徐言澈的誤會。
鼻子莫名酸楚。
「謝謝。」
「明明該大八歲的我照顧你才對,卻反過來要你為我操心。」
我用勺子攪動碗裡的粥,堪堪送到嘴邊,遲星野卻驀然湊近來。
我渾身一僵,被他這張極具蠱惑性的臉迷得失神。
手裡的勺子調轉方向,喂進了他嘴裡。
他被我這舉動逗笑。
而後搖搖頭:「看來你真是不記得了。」
「我該記得什麼?」
遲星野夾了塊糖醋排骨給我:「沒什麼,先吃飯吧。」
中途他時不時瞟看我的勺子,耳尖染粉,唇角帶翹。
等我吃差不多了,他還看。
我遞過勺子:「你想要?」
他抿唇笑笑:「不是。
「隻是想告訴姐姐,這勺子我剛才用過,你忘記換了。」
我:「……」
臭小子故意的。
好在這時我手機響起消息提示音。
我趕緊別過漲紅的臉,拿起手機認真看起來。
可劃開屏幕,我呼吸一窒。
燥熱的身體也瞬間涼下來。
陌生號碼:【悅悅,我是葉岑,我回來了,很想見你一面。
【陸澤明晚給我辦接風宴,你會來嗎?
【我讓他聯系你,他說盡量,我幹脆找了別人要號碼,你一定來,好嗎?】
我還沒想好怎麼回復她,陸澤的微信消息又彈出來:
【葉岑想見你。
【明晚六點,錦和酒店。】
心倏爾抽痛了兩下。
這家酒店是陸澤獨立完成的第一個項目。
名字也是他後來親自改的。
那段日子他忙得經常吃泡面、熬通宵,得了胃病。
他之所以這麼拼命,是因為葉岑。
葉岑出國前,為了擺脫陸澤,把他罵得快自閉了。
她甚至坦言,自己從來沒喜歡過陸澤這種遊手好闲的富二代,隻是覺得和好朋友喜歡的男生談戀愛很好玩而已。
我當時躲在一處牆根,明明在笑,眼淚卻止不住地掉。
想到她鼓勵我向陸澤表白,慫恿我追求陸澤……
她其實在等著看我笑話吧?
她之後順利出國。
我和陸澤卻有很長一段時間互相躲著。
直到聽說他生病住院,我才去探望他。
他一句撒嬌的「想喝粥」。
我便每天早起,熬好了給他送去,再去上班。
他出院後,怕他保養不得當,我還是會經常做好飯給他送去。
有時晚上去他公司收回飯盒,還會陪ṭūₔ著他一塊兒加班。
酒店重新掛牌營業那天,他勾過我的脖子:「蘇禾悅,這酒店有你的一半。
「以後,我陸澤隻要有口飯吃,就不會讓你挨餓。」
呵。
誰曾想,說「別再出現」的,也是他。
恰時,遲星野將撿到的支票交還給我。
我笑著踮腳摸了摸他的頭。
反手刪除了陸澤。
給葉岑回了句:【好。】
7
隔天晚上,我如約而至。
推門進包房時,正看見好幾個同學圍著陸澤和葉岑。
他倆時而落落大方與旁人交談,時而貼耳說著什麼,舉止親昵。
心髒不由分說地麻滯了一瞬。
我撤回視線,呼了口氣,隨便挑了個離他們較遠的位置坐下。
剛坐好,手機在包裡發出震響。
遲星野:【姐姐,你感冒著呢,不許喝酒哦,如果需要人接,小野隨傳隨到。】
我禁不住揚了揚唇角。
我:【真是貼心小馬甲。】
遲星野:【馬甲?姐姐是在暗示什麼嗎?】
我:【?】
遲星野:【(腹肌圖)】
【(腹肌圖)ṭûₜ】
【(人魚線)】
我「噌」地摁熄屏幕,生怕被別人發現,誤會我是色情狂。
這臭小子,犯規了啊~
我鬼鬼祟祟轉動眼珠子,端過面前的茶杯,借茶壓驚。
咂摸茶的同時,想再打開微信咂摸咂摸遲星野的身材。
「悅悅~」
嬌俏的聲音打斷我。
我循聲望去。
葉岑巧笑倩兮地對我招了招手。
比起六年前,她平添了幾分成熟韻味,使她的美麗更顯優雅動人。
陸澤坐在她旁邊,一隻手把在她身後的椅背。
遠看,像攏著她的肩膀。
隻是他薄唇微揚,凝過來的黑色瞳仁像一汪深潭,冷得沒有絲毫笑意。
我淡淡衝他們點點頭,疏離而客套。
在一眾對他們諂媚且討好的人裡,格格Ťû⁵不入。
但我今晚,本就不是來跟他們吃飯敘舊的。
或許是想看看過了這麼多年的葉岑有什麼變化。
又或許,純粹為了給陸澤添堵。
出神間,葉岑已經挪到了我身旁的位置,挽起我的胳膊。
陸澤自然也跟了過來。
葉岑微微後靠,眼波在我和陸澤身上來回打量了一番。
「還以為我走後,你倆會在一起呢,怎麼反而變陌生了?」
餘光瞄到陸澤睨過來,似乎在等我的回答。
我抿了口茶,順勢抽走被葉岑圈住的手:
「你想多了,普通同學而已,沒你以為的那麼熟。
「況且,他對你的S心塌地呢,就你裝傻。
「別把自己不想要的往外送,我又不是垃圾桶。」
我的音量不算小,挨得近的幾個同學都聽見了。
氣氛驟然陷入尷尬。
大家不約而同放輕了呼吸。
緊張又期待地注視著我們仨。
其中不乏見過我跟陸澤玩遊戲親嘴的人。
眼神更是謹慎忐忑。
葉岑略帶委屈地紅了眼眶,聲音染上哭腔:
「悅悅,你怎麼這樣說?我不是那個意思。」
陸澤黑沉著臉,嘴唇跟下颌都繃得硬直。
在冷白調的燈光下,顯得森然可怖。
我無所謂地垂眸不理。
反正今天過後,我們都不會再見了。
8
很快,這個小插曲過去。
大家如常吃吃喝喝,談笑風生。
陸澤夾了一片胡蘿卜到葉岑碗裡,下一秒就被退回。
「蘇禾悅,不準挑食。」
葉岑的笑容僵住,我舉著筷子的手也懸在空中沒動。
現場一片S寂。
唯有陸澤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,夾了另一片胡蘿卜給葉岑。
他恐怕自己都沒意識到叫錯了名字。
葉岑臉色難看地戳了戳陸澤,想問什麼,卻被過來敬酒的同學截掉。
她強顏歡笑,推拒自己不勝酒力。
陸澤便幫她都擋下來喝掉。
我無視葉岑瞥來的挑釁神色,卻回避不掉蔓延的鈍痛。
以前總叫我幫他擋酒的人,原來這麼能喝。
突然,不知誰在後面推擠了一下。
我碰灑了桌前的酒杯,酒水濺了一褲子。
匆忙起身去洗手間清洗。
返回時,我在包房門口停了一下,隨即拐到樓梯口,打算趁機離開。
可剛下了兩級臺階,就被人從後面拽住手腕,朝反方向拉著走。
「陸澤,你幹什麼?
「放開我!」
怕引來圍觀。
我壓著嗓子,掙扎著想甩脫他的手。
可他不管不顧,一路拖著我進了安全通道。
他重重將我摁抵在牆上,兇殘地吻我。
我愕然睜大眼,緊抿雙唇,躲避他的嘴。
可他緊撵著不放,最後幹脆掐住我亂動的下巴,肆意掠奪。
我痛得生理淚水流了出來,張開牙齒,狠命咬了他的舌頭。
瞬間,鏽腥味在齒腔擴散。
陸澤頓了一下後,緩緩松開。
噴著濃鬱酒氣的呼吸灼著我的臉頰。
「蘇禾悅,刪我微信?咱倆不熟?
「要不要我仔細幫你回憶有多熟?」
陸澤咬著後槽牙,每一個字都裹著怒意。
昏暗的光線裡,他盯過來的眸色冷冽而深沉。
我抬腿想踢他,卻被他預判到,用膝蓋搶先制住我。
「陸澤,你混蛋!」
我哽著喉嚨,聲音沙啞:
「那你讓我怎麼說?」
「告訴她我們在一起過,上過八百回床了,要不是她回來,還會繼續保持這種關系?」
陸澤的眉心緊鎖,面色晦暗。
「澈哥都跟我說了。
「就因為那個小白臉,你今天說我是垃圾?
「他有多好?
「你剛捧著手機笑那麼開心,是在和他聊?
「你們到哪一步了?
「他摸過你,親過你了?
「還是……像我們一樣了?」
陸澤失控般一拳砸中我耳側的牆壁,眼白泛著猩紅。
我下意識偏頭躲開。
回瞪向他的眼裡沒有絲毫溫度。
「關,你,屁,事。」
我一字一頓。
「你說不再見的,你說不要再有瓜葛的。
「麻煩你好好遵守!」
陸澤狂躁地收緊掐住我下颌的力道:
「但我沒說過你能找狗!」
9
他舔了舔唇沿上的血漬,想再次吻來,卻被手機鈴聲打斷。
我斜眼瞟了下,上面赫然顯示著「葉岑」兩個字。
趁陸澤愣神,我掙脫他的手,繞開他向外走,卻又被他一把拽回。
「你到底要幹嘛?」
「……你猜呢?」
他惡劣地勾了勾唇,揣回手機,拎著我下樓。
陸澤的神情和語氣都不像在開玩笑。
我害怕他真的對我做點什麼Ṫű³。
心揪作一團,慌亂無措。
「陸澤,你別鬧,葉岑找你呢,你快回去。」
他沒理我,繼續邁開長腿大步走。
我幾乎要用小跑的才不至於讓自己跌倒。
一路行至車庫。
我打也打了,罵也罵了,求也求了,陸澤全都不為所動。
當熟悉的賓利朝我們駛來,我急紅眼。
「陸澤,你別這樣,你就算不顧念我,也要顧念葉岑吧?
「她要是知道你這樣還會接受你嗎?」
陸澤佞笑著拉開後排車門,把我強塞進去:
「她拒絕了。」
陸澤煩躁地解著衣扣,按動隔板的同時欺身壓來。
我手腳並用地撐抵Ţű̂₁開他,氣得發笑:
「所以你想起我了?
「你料定我不會拒絕?」
陸澤沉色斂目,耐心告罄。
他粗魯地扳開我的手腳壓制住:「蘇禾悅,這些欲擒故縱的小心機在我這兒沒用。
「和從前一樣,乖一點。」
悲涼卷著憤懑,悶得我喘不過氣。
這張曾令我怦然心動、令我心心念念的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