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交換溫柔

第2章

發佈時間:2025-08-16 16:14:5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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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隻持續了不到二十秒,但總歸是站起來了。


宋杭激動地抱著我轉了好幾個圈,甚至想把我扛到肩上。


 


我攀著他的肩膀暢快大笑。


 


落地窗外,紅瓦牆下。


 


有個站立良久的少年緩緩斂了笑意,轉身離去。


 


這一年的中秋家宴,夏雍缺席了。


 


我問夏媽媽:「哥哥呢?」


 


她愣了一瞬,旋即若無其事地回答:「他啊,感冒了,怕傳染給你。」


 


我「哦」了一聲,埋頭吃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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座位旁邊,夏媽媽在偷偷觀察我的神色。


 


我放下筷子抬起頭,看著她:


 


「媽媽,你在撒謊對不對?」


 


她眼神閃躲:「你說什麼?」


 


我問:「哥哥是不是談戀愛了?」


 


上個月,我聽見夏媽媽調侃夏雍情書寫得工整,問他是不是喜歡上誰了。


 


他並沒有否認。


 


我說:「他談戀愛了,所以不經常回家了,是不是?」


 


夏媽媽看著我,慢慢笑了。


 


那笑容有些悲傷:


 


「……是啊,這都被你發現了。」


 


8


 


天上飄起雪花的時候。


 


我見到了夏雍和他的女朋友。


 


那女生應該比他大幾歲,是非常成熟美麗的大姐姐。


 


從落地窗往外看出去,正好能看見那姐姐開車送夏雍回來。


 


兩人在門口聊了好久的天。


 


大多數時候是姐姐在說話,夏雍不發一言。


 


最後那姐姐看上去都快哭了,夏雍才勉強開口說了些什麼。


 


我站在窗前,吐槽:「渣男!」


 


他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,回過頭,準確地捕捉到我的身影。


 


我看見他緩慢地皺了眉。


 


然後我的手機響了。


 


我接起來,是夏雍清冷的聲音:


 


「把鞋穿上。」


 


落地窗外,黛瓦紅牆邊。


 


少年的黑色大衣上殘留著一點白雪的痕跡。


 


而他倚著車,握著手機,正抬頭看我。


 


表情嚴厲,口型無聲。


 


要我穿鞋保暖。


 


9


 


宋杭扶著我下樓的時候。


 


那漂亮姐姐上了車,正準備離開。


 


我熱情地同她揮手打招呼。


 


她分明看見了,卻根本沒有理我。


 


黑色轎車緩慢向後倒車,卻在靠近我的那一刻猛然加速。


 


在我的小腿上,濺起了一片泥水。


 


冬天的風一吹,冰涼徹骨。


 


宋杭罵了句髒話,手忙腳亂地幫我擦掉。


 


可更令我驚訝的,是夏雍。


 


我從未見過他那麼生氣的樣子。


 


漂亮的眉眼猶如冰封,臉上像是結了一層寒霜。


 


他攔住了車,冷冷道:「下來,道歉。」


 


那姐姐坐在車裡一動不動,固執地揚著頭,跟他對視。


 


許久,她的眼圈紅了。


 


夏雍重復一遍:「道歉。」


 


她下了車,走到我面前。


 


還沒說話,一顆淚珠就滾落下來。


 


「對不起。」她說。


 


原本很生氣的,可此刻,我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。


 


我隻是訥訥點頭,說:「沒關系。」


 


她忽然彎下腰看著我的眼睛,說:「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做嗎?」


 


我疑惑皺眉。


 


她盯著我許久,忽然笑了。


 


那笑容比哭還難看。


 


「你不知道,你竟然什麼都不知道——」


 


「陳希瑤,」夏雍平靜地打斷她,「你越界了。」


 


陳希瑤拿雙手捂住眼睛,渾身顫抖,喉嚨裡是沙啞的嗚咽。


 


宋杭見狀,立刻「請」她進會客廳休息。


 


大雪紛飛裡,陳希瑤頻頻回頭,哭得傷心。


 


而夏雍沒有回頭。


 


他隻是逆著風雪向我走來,脫下大衣,蓋在了我的身上。


 


然後彎腰,打橫將我抱了起來。


 


汙漬沾在了他昂貴的針織衫上。


 


我不安地挪動雙腿。


 


夏雍察覺到了,輕聲說:「不要緊。」


 


他第一次用這麼輕柔的語氣跟我說話。


 


我小聲說:「你應該先去哄她。」


 


他的呼吸灑在我的頸側,有點兒痒。


 


他垂眼看我:「我覺得我應該先哄你。」


 


我恨鐵不成鋼:「你是被奪舍了嗎?哄我做什麼?你愛的人是她啊!」


 


他居然笑了,嗓音低沉:


 


「那你教教我,愛應該是什麼樣的。」


 


10


 


那天之後,夏雍就病倒了。


 


他那麼高大的一個年輕人,忽然就感冒到了需要在醫院觀察的地步。


 


大概跟那天他脫給我的大衣有關系。


 


雖然我一向很不喜歡他,但我現在有些自責。


 


我給夏雍打電話,想問問他住哪間病房,好去探望他。


 


可是他的電話始終打不通。


 


我問夏媽媽,能不能帶我去看看他。


 


她伸手摸了摸我的腦袋,笑容疲倦。


 


「他最要強,不希望別人看到他生病的樣子。」


 


頓了頓,她又說:「你繼續練習走路好不好?等哥哥回家了,看見你有進步,一定會很開心。」


 


我覺得她在開玩笑。


 


夏雍隻是厭煩聽到輪椅的聲音而已,他並不在乎我究竟能不能學會走路。


 


可是夏雍一直沒有回家。


 


這天,在醫院做檢查的時候。


 


趁醫生阿姨不注意。


 


我偷偷溜去找夏雍。


 


我不知道他的病房號,但我想應該是呼吸科。


 


問了問護士,她說夏雍在另一條走廊盡頭的病房住著。


 


這條路真的好長。


 


我拄著拐杖,走走停停,差點又摔了。


 


好不容易找到病房,推開門。


 


我正要喊一聲「哥哥」。


 


然後就和躺在病床上的,一位叫夏英的奶奶面面相覷。


 


我沮喪地道歉,沮喪地推門出來。


 


沮喪地接起了振動個不停的手機。


 


11


 


「喂?


 


「你在哪裡?怎麼找不到人?


 


「這麼大人了說走就走,不知道家裡人會擔心的嗎?


 


「如果你是討厭我,恨我,那麼你回來,我以後都不會再訓你。」


 


竟然是夏雍。


 


聲音又急又怒,我還聽見了他的咳嗽聲。


 


我有點兒難堪:「我來住院部找你了,但是,好像找錯病房了。」


 


電話那頭忽然變得悄無聲息。


 


夕陽從長廊盡頭的窗戶照進來。


 


我有點兒站立不住,坐在了夕陽的餘暉裡:


 


「哥哥,他們說你住院了,我想來看看你。


 


「可是我找不到你诶,你在哪裡呀?」


 


長久的沉默後,我以為信號不好,想要掛斷。


 


卻看見長廊的另一邊,轉出一道熟悉的身影。


 


穿著病號服,似乎瘦得厲害。


 


他原本是漂亮得近乎張揚的長相。


 


可現在眼窩深凹,成了個憔悴的病美人。


 


我匆忙想要站起來,但是腳下不穩,連帶著拐杖一起摔倒在地。


 


痛,好痛。


 


夏雍彎下腰,想要伸手抱我。


 


手臂穿過了我的膝彎,可他竟然沒能抱起來。


 


他有一瞬間的怔忪,睫毛垂落,望著自己的手臂,自嘲地笑笑。


 


「我抱不動你了。」


 


順著他的視線,我看見他手臂上原本漂亮深刻的肌肉線條,全都不見了。


 


而他手背上本屬於留置針的地方,隻剩一道未幹的血痕。


 


旁邊伸出一雙有力的手。


 


然後我膝彎一輕。


 


是宋杭。


 


他就這樣輕易地抱起了我。


 


我仰起頭看著他,宋杭神色自如,帶著些寵溺的、無可奈何的笑:


 


「下回不要這樣說走就走,好不好?」


 


我訕訕點頭。


 


他轉過頭去看夏雍:「你還好嗎?有沒有事?」


 


夏雍掩唇咳嗽了好久,搖了搖頭。


 


他扶著欄杆,一步一步獨自走遠了。


 


夕陽最後的一抹光暈落進來,將他的身影勾勒得太過單薄。


 


好像風吹一吹就會散。


 


又或者隻是光影開的玩笑。


 


夏雍這樣的壞蛋,從來就很頑強。


 


12


 


夏媽媽也趕到了醫院。


 


我說,我想跟夏雍聊聊天。


 


他病得太厲害了,我有些不安。


 


宋杭說:「小禾,下午有你最喜歡的舞劇,我帶你去看,好不好?」


 


夏媽媽說:「寶寶,家裡燉了你喜歡的青石斑,現在回去喝,正是熱乎的。」


 


不管是哪個理由都極具吸引力。


 


可不知為什麼,我不想走。


 


我說:「我想跟哥哥聊會兒天,我已經四個月沒見到他了。」


 


四個月。


 


積雪消融,柳樹吐芽。


 


飛鳥重新築巢,草坪上全是撒歡奔跑的小狗。


 


我長高了三釐米,小腿上新生的肌肉柔軟。


 


我從沒覺得自己有多喜歡夏雍。


 


我甚至很討厭他,對吧。


 


可方才那雙想要抱起我卻又黯然收回的手,讓我產生了一絲懷疑。


 


我沒辦法直白地在這間病房裡說出口——


 


過去的四個月裡,我夢見過夏雍。


 


不止一次。


 


盡管那些夢境在我醒來的一瞬間都像泡沫一樣全部消散了。


 


可那些夢裡的情緒還停留在我的身體裡。


 


總之,不是討厭,而是想念。


 


宋杭和夏媽媽面面相覷。


 


又繼續找理由勸我回家。


 


最終還是夏雍咳嗽著,一錘定音:


 


「讓她在這裡吧,一個下午而已,不會耽誤什麼。」


 


我贊同地點頭:「一個下午而已,我回去會補上訓練進度的,晚上不睡覺也補。」


 


夏媽媽苦澀地搖了搖頭:「不是這個意思。」


 


她還想說點兒什麼。


 


夏雍揮了揮手,那是一個平靜又堅決的動作。


 


他說:「讓她留在這裡吧。」


 


13


 


門被輕輕帶上了。


 


病房裡恢復了安靜。


 


我忽然又不知道說什麼才好。


 


病床上的少年側臉沉靜,透明點滴順著血管流進他的身體。


 


恍惚中和什麼畫面重疊。


 


我脫口而出:「我昨天做了一個夢,但我不知道夢見的究竟是你還是宋杭。」


 


昨天晚上,新聞報道說美國北部將出現大面積流星雨。


 


我本想守著看直播,但實在是太困了,沒撐住,直接睡S在床上。


 


夢中也是一個夜晚,流星劃過天際。


 


絢麗的流光照亮我身邊的男人。


 


他側臉線條流暢,眉眼深邃。


 


山頂的夜風吹拂,桂子香氣彌漫。


 


我坐在輪椅裡,痴迷地看著天空。


 


全然沒有注意到,身邊的男人是什麼時候拿出戒指。


 


又是什麼時候,單膝跪地,清了清嗓子,緊張地問出那一句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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